自八月以来,天气阴晴不定,岭南似是提前进入了缠绵的雨季,淅淅沥沥的雨珠滴落在寂寥的荷花池塘或是空静的丛中小道,惊起一地的尘埃。潮湿的气息弥漫在空中,借着沁凉的夏风,浸入青石楼巷的每一个角落。一帘细雨听无声,一窗秋色换旧颜,秋风拂过树梢,卷动绿黄交错的落叶,燥热的夏季也随着雨水的流洗慢慢褪去了灼烈的色彩,阴沉的天空下竟多了几分凉意。
门外疏影斜横,晃得让人迷醉,不久便添了些许睡意,朦胧之中忆起在故乡读书的时光。那时的记忆却与读书没有过多的关联,只记得无忧时光下的自己年少不更事,总认为时光很慢,慢得可以随我心意。清晨的太阳初起,床前落满细碎的亮光,窗外烟雾环绕,定是母亲已经烧火做饭。绕过在厨房忙活的母亲,快速逃出小院,叫上几个玩伴,趁着明媚的春光去山野中放飞藏蓄已久的风筝。常常因为玩得起了兴致而忘记回家的时间,故总免不了母亲的一番训斥,但第二日便会把昨天的训责抛之脑后,再次畅游在山野田园间。稚嫩的眼窝溢出纯真的音容笑貌,同晨曦的春风和山间的花露,排成一阵澄净的白云写意。
进了中学,远离了家乡,长辈们也多了期许。“不惹事,心好学”时常回响在耳边,如同经书一般,如此,便也收住了顽野的心性。在那时,手机可是一件稀罕物,就算条件允许,家里也是不会给我买来的,毕竟学业为重,杂七杂八的事要先搁置下来。学校门口的书摊便成了我时常关顾之地,隔几日便会淘上几本时鲜的杂志,倒不是喜好书中的文字世界,多是闲时无趣图个新潮来打发时间罢了,不曾想却因此和老板娘结下交情。到后来,她会提前把我想买的书捆成一团,等着我来提货,我们便这样心照不宣地合作了整个中学的时光。
那个时候,学校对考勤卡得很严,如果晚到,便要在“生死簿”上签上本人的名字,等待班主任的“知心交谈”。许多同学的时间都安排得很紧,睡到自然醒是一种奢望,每日天刚微亮,宿舍里面便已经灯火通明,洗漱整理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要完成,就连在寒冷的冬季也不得在温热的被窝中逗留片刻,往脸上泼上一瓢冷水,睡意便会消了大半。云烟迷蒙,寒风刺骨,清晨的校道少有行人,裹上几层厚重的外衣,出门走在大街上,湿冷的气流如幽灵般拼命地往身体里钻,所有人都会冻得打哆嗦。有时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目光,几个小伙子会环抱在一起抖动摩擦来获取短时的温暖,敏锐地搜寻可以解决温饱大计的路边小摊,然后如恶狼般扑向美食阵地。
那时的生活甚是忙碌,波光粼粼的岁月里夹杂着年少清澈的梦想。校园里的花岗石历经沧桑却光洁如初,是许多学子祈祷金榜题名的圣物,石旁的水池自然成了圣水。每次大考之前,那些平时不怎么出门的学生,不约而同地扮做虔诚的善男信女,徒步走来,舀起池中的圣水,将其轻缓地淋在圣石之上,然后合眼轻声祷告,宛若在和神明交谈一般······
忽而,额间微感凉意,伸手摩挲,原是水珠滴落,思绪顷刻间回转。起身出门,秋雨初过,门外明净如洗。再次行走在熟悉的校园,却是怀着不可言味的心绪。三年岁月匆匆而逝,转眼便成了学校里的“老人”。一路走来,时光在在镌刻着生命或增或减的变化,性纯修节,书之岁华,说与清风,说与挚友,倒也不负这美好的光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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